这个让顾皓文羡慕的男孩却死了。
还是因为他。
高中毕业以后,顾皓文本来可以在老家的县城找一份工作,即使简单,起码可以养活自己和奶奶。
可是那个害死母亲的人不愿意了。
居然不惜用非常手段让他当了兵,到了部队。
军队是严肃的,没有人可以违抗命令。
他去了,留下了奶奶独自在家。
临走的时候,奶奶着顾皓文的手,告诉他,要让自己活的开心一些,就要放下恩怨。
顾皓文知道,奶奶是想让自己原谅父亲。
奶奶很多次欲言又止,奶奶知道他对母亲的感情,也知道母亲的死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所以很多次想说都没有办法说出口。
在他去当兵,在他父亲的掌控下,不得不离开的时候,奶奶再次说到了这个问题。
“答应奶奶,忘了吧。”
“奶奶,什么事情皓文都能答应您,可是这件事,皓文做不到。”
奶奶苍老的脸上干瘪瘪掉下了两滴眼泪。
只有母亲去世,顾皓文看见了奶奶的眼泪,其他时候,不管有多难,顾皓文都没有看见奶奶掉过眼泪。
奶奶粗糙的,毫无水分的手,像干柴一样的死死拉着顾皓文。
顾皓文的心里很害怕。
不是怕这个害死母亲的人会怎么样对待自己,就是到了部队,到了他掌控的范围,那又能怎样,总得有规矩吧。
可是他害怕离开奶奶。
奶奶身体已经非常不好,他要走了,说来照顾奶奶。
他更怕,他这一去,再也没有办法见到奶奶。
对于顾皓文来说,奶奶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他没有办法想象,没有了奶奶,他该怎么生活?
就像奶奶说的,他是奶奶在世上活着的唯一的支柱。
奶奶对于他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你爸爸也有他不得已的苦衷,当年他是没有办法,并不是他想要抛弃你。”
奶奶的声音被紧紧的卡在喉咙里,几乎说不出话来。
“奶奶,你别说了。”
那个人有不得已的苦衷,什么苦衷?
那个年代是有一些无法预料的,迫不得已的状况,抛弃我,不管我,或者是管不了我,管不了家,我一定都不会怪他。
可是那个人的不得已的苦衷也包括抛弃母亲,带着别的女人回家吗?
那是就不得已吗?
顾皓文亲自听见那个人对母亲说,他要带走儿子,他要和母亲解除婚姻关系。
更加可耻的是他还说他对母亲没有感情,他爱的人是那个女人。
这就是那个人的不得已。
要不是他这样逼母亲,还要无情的带走母亲唯一的儿子,母亲会自杀吗。
怎么叫不得已。
看看痛苦的顾皓文,奶奶再也说不下去。
在顾皓文一步三回头离开家的时候,奶奶颤巍巍的倚在门框上。
太多的不舍、太多的依赖、太多的无可奈何。
奶奶不会是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孙子这一离开就再也见不到吧。
要不然,在顾皓文的心里,奶奶当时怎么会那样孤单,那样寂寞,那样的……
顾皓文不敢想,很多很多的时候,他强忍住,用各种方式不去想奶奶,但是,也越是不去想,奶奶的身影就越是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