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正风去敬酒，王静初和陆萍萍坐在一块儿老觉得别扭，还是陆萍萍找了话题问她：“听柳主任说，你和他是发小？两家关系特别好。”
王静初故意对陆萍萍说道：“嗯。小时候他经常带我出去玩儿，我叫他正风哥，他叫我静初妹妹，可惜后来我爸去外地工作，一家都去了，今年他们才搬回来。”
“难怪上次吃饭柳主任没认出你来。”陆萍萍口气有点儿替王静初抱不平，其实故意气她，看你还好意思说和正风哥多熟，见了面都不认识。
王静初这么聪明哪能听不出来，看样子这个小妮子对自己的正风哥有意思，于是她也笑眯眯的对陆萍萍说道：“告诉你一个事儿，你可别和正风说，简直太神奇，太巧合了。”
陆萍萍有点儿生气，“柳主任压根没想起来你，怎么就正风了，真不害臊。”
王静初可不管她爱不爱听，继续说道：“我妈一搬回来就要给我介绍对象，我不高兴去，后来介绍了正风，我才同意。结果还没来得及见面，那天中午你们来我们公司吃饭竟然碰上，你说是不是太巧了？可能这就是缘分。前两天他们家还请我们一家吃饭，正风和我说了好多过去的事儿……”
“柳主任很重感情，他很照顾我的，不但工作上给我帮助，生活上对我也帮助很大。有次我生病了，他还去我家给我熬粥，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他。”陆萍萍最后一句纯粹瞎编，不管怎样的女人，她们之间的战争无外乎谎言加谎言。
“是吗？”王静初看看陆萍萍，心里也有点儿毛，怎么这个柳正风还会给小姑娘熬粥？难道他们已经谈恋爱了？看着又不像，他没提过啊，何况下午他还主动邀请自己跳舞，如果谈恋爱，怎么不邀请她？
王静初越想越多，眉头越皱越紧。陆萍萍看在眼里心头暗喜，眼见她被自己胜了一步，也不多浪费时间，心情颇佳的去其他桌应酬。
柳正风敬了一圈酒，有点儿多了，坐下以后闷声不说话。陆萍萍赶紧过去，对桌上的人说道：“我们柳主任一喝多就这样，让他歇歇吧。”
“好，好。”方主席忙着和高希柔聊天，应付了一句。
柳正风怕酒后失态，向方主席告辞。王静初想送，陆萍萍也想送，两个人好不容放下矜持准备开口，方主席却先起身握着他的手把他送到门口。
替他拦车的时候，柳正风抽出自己的手，对他说道：“方主席，您回去吧，我不要紧，走两步就到家了。”
方主席好酒，正在兴头上，听他这么说，只说了几句客气话便和他分手。柳正风一个人走了一段，到路口时候才停下拦出租。
这时高希柔跟过来，扶着摇摇晃晃的柳正风替他拦了车一块儿坐在后座上。原来高希柔见柳正风要走，也故意当着大家的面接了一个电话，说老公来接她。谁也猜不到她会去送柳正风。
陆伟却是个有心人，怎么柳正风才走，高希柔就走了？他想起来，柳正风常和高希柔去健身房打球，而且老是单独去打，说不准两个人有一手。他因为找柳正风帮忙，一直没回信，心里早想整整这个柳主任。于是他跟出去，看见了刚才的一幕。
陆伟心里暗喜，也拦了一辆出租跟上去，一直跟到高希柔把柳正风扶下车，送他上楼。他坐在出租车里，偷偷用手机拍下了两个人一块儿上楼的照片，心说，“看你他妈还得瑟，得罪了老子有你好瞧的。”
高希柔送柳正风进了他的单身公寓。柳正风刚才还有意识，这会儿已经人事不省。其实他在装，这点儿啤酒对他来说还不至于到醉酒的地步，他很怕高希柔留下闹出点儿什么事。如果在健身房自己还能勉强原谅自己，可绝对不能让一个有妇之夫留宿，万一传出去，自己的政治生命可就提前结束了。
高希柔把柳正风的外衣外裤和鞋袜都脱了，看见他依然保持健美的身材，心里一阵翻腾。她把脸贴在柳正风的怀口，闭上眼睛听他的心跳，过去她常常这样，一听到她的心跳，感觉除了他，除了爱情什么都不重要。
柳正风翻了一个身，躲开了高希柔。他的生理上起了反应，他怕被高希柔看出来，幸亏这时大魏打电话来问高希柔在哪儿，让她早点儿回去。高希柔才关上灯，离开了柳正风的公寓。
省建设厅选拔处长的事情组织部已经对三位候选人刚刚进行完考察，居乃国升任的消息已经传出来。一天下午，柳正风的父亲柳厅长刚刚开完会，厅里的一把手朱厅请他去自己的办公室。
两个老搭档坐在长沙发上，简单寒暄了几句，很快切入了正题。
朱厅问老柳：“这次提拔正处的事情，你怎么看？”
“我已经在会上提过意见了，下面的事情要组织决定，我的看法已经不重要了。”
朱厅笑呵呵的递给老柳一根中华烟，各自点上深吸了一口，朱厅才缓缓说道：“看上面的意思，居乃国同志的希望很大。”
“外面已经在传了。”
朱厅也听到传闻，故意装作吃惊的问一句：“是吗？”
“呵呵，你就别和我装了，难道我听到的事情，你会不知道？”
“老朱啊，我真不知道，怎么传的，你说说。”朱厅翘着二郎腿，把身体向老柳那儿倾了倾。
“你真不知道？”老柳怀疑的看看朱厅。
朱厅点点头。
老柳也只好把自己听到的传闻一五一十的告诉朱厅，“外面传居乃国是新任市长钱书钧的人，这次提拔他，省里已经打过招呼了。”
“钱书钧，他一个省会城市的市委副书记，能管的了省厅的人事任命？”朱厅一副不可信的表情，其实他心里早就清楚了，想探探老柳的底。
“老朱，你的政治敏感性不会下降这么多吧，钱书钧背后站的是谁，你应该比我清楚。”
“你的意思，居乃国通过钱书钧找了他？”
“差不多吧，外面都这么传。”
“胡闹！”朱厅猛的一拍沙发扶手，伸手到茶几上的烟灰缸，把还剩半截的香烟掐灭了。
“怎么？难道不是这么回事？”
“我是说这个钱书钧在胡闹，我们党在建党初期就提出严禁拉小帮派，搞小团体，这个钱书钧怎么能公然和党的基本政策对着干？太不像话了，我就不信省里的各位领导能放任他这么做。”朱厅说完，起身在办公室里踱起了方步，这是他在做重要决定时的习惯。
老柳在机关多年，虽然人比较正派，但政治觉悟还是很高的，听朱厅这么说，知道他话里有话，可能这个钱书钧得罪了什么人。
果不其然，朱厅在一阵沉默之后，断然说道：“即使钱书钧去省里打过招呼，我这票也绝对不会投给居乃国。老柳，你应该清楚，你也在上次的会上提到过，这个居乃国无论从能力还是资历上来讲，都没有资格做到处长的位置。你我是主管领导，我们绝不允许一个庸才坐上领导岗位。老柳，这是我的态度，你怎么看？”
“老朱，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同意你的意见。”老柳已经摸清了朱厅的底牌，他心目中一定有了人选，之前一直不表态，因为还在衡量各方利益，他今天的这番话，说明人选已经定了，而且有更高级别的领导打过招呼。
朱厅忽然又坐回沙发，挨着老柳，像亲密战友似的说道：“不要光同意，你也说说想法，除了居乃国，你心目中的人选是谁？还是那个何东宁？”
“我个人觉得何东宁的能力比较强，成绩有目共睹，而且在省厅十多年，资历也够了。”老柳直抒己见，他十分清楚自己的表态并不影响最后的决定。
“何东宁的能力还可以，魏自强和他相比怎么样？”
“也不错，只是资历上差了一些。”
“老柳，不能这么看问题啊！”朱厅递给老柳一支烟，先没点，便说道：“现在中央要求提拔年轻干部，尤其那些道德品质和工作能力特别突出的，要重点培养，不要拘泥于过去那套论资排辈的老八股，像你我，五十岁才到正处，当厅级干部没几年又要退休，为党和国家做的贡献太少啊！如果早一点提拔，是不是能多做一点事？”
“提拔年轻干部，这一点我是赞同的，但是……”老柳对魏自强有一些看法，这个年轻人虽然工作能力比较突出，但官本位思想比较严重，据说下去检查经常摆出领导架子，与群众的距离比较远，现在群众对公务员的意见非常大，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干部存在，如果提拔他，会起到恶劣的榜样作用。
“不要但是了。”朱厅给老柳点上烟，这个老谋深算的厅级干部早已对自己搭档的想法摸得一清二楚，魏自强提拔做厅长已经定下来的事情，他今天请老柳过来聊，目的是为了让他站在自己一边，不要让上级看出省厅的领导班子意见不合，这是官场大忌。
“听说正风在局里干的不错，好几个直属领导上我这儿来都点名表扬他，说他政治觉悟高，工作能力强，有潜力，有干劲，我也很欣赏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