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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父亲迷踪(一)

当飞机徐徐降落在北京国际机场时,盎然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长硬了翅膀的小鸟,终于可以自由独立地飞翔了。那种偷偷出逃远离亲人的不安感觉早已消失殆尽,剩下的是对北京无限的期待。他期待能够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到那个叫“盖博”的人……
他背着背包,左顾右盼、满脸兴奋地慢慢走向出口处。
远远地,他看到了有个人高举着写有“接童盎然”的牌子站在出口处。他着实吓了一跳,低下头,想悄悄溜出去,不料被那个人像老鹰抓小鸡一样一把逮住了。他不知道,在牌子的背面,贴着他的打印照片。
“你是许英华博士的外甥童盎然吧?”那人问道。
盎然有点不太情愿地点点头,刚刚那种独立自由的感觉没有了。
那人继续说道:“我叫邓晓扬,是你舅舅的朋友,也是他的学生,他让我务必接到你。”邓晓扬一面说一面将盎然背上的背包取下来提着,领着盎然出了机场大门,来到停车场,上了一辆等候他们的小车。
原来,许英华下班回家,发现盎然不在,便问玛丽盎然哪里去了。玛丽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这几天盎然都说要去国家天文台,会不会真去了?他如果是去学校,这时候早该回来了。许英华不由得起了疑心。正好伊莲打来电话,听说盎然这么晚还没有回家,便将前几天盎然让她汇款的事告诉了舅舅。几天前,盎然谎称自己要和一个同学去国家天文台,还想买一个新的天文望远镜,因为舅舅肯定不同意现在买新的望远镜,只好让姐姐给他几千美元,还让姐姐先代为保密。因为以前盎然没有撒过谎,伊莲想都没想就给他汇了款。许英华闻听,惊出了一身冷汗,断定盎然是去了北京!他赶紧给北京的邓晓扬打电话,让他务必接到盎然,为了保险起见,他还用E-mail给邓晓扬发了一张盎然的照片。
邓晓扬是北京一家有名的医院的年轻医生,他是在听许英华演讲时认识许英华的——前几年,许英华几乎每年都要来北京演讲,邓晓扬后来还去美国学习了一段时间,期间得到过许英华不小的帮助。接到许英华的电话,他二话没说就忙碌起来,为盎然预订了酒店。临来机场前,又特地给许英华发了邮件。
盎然坐在车里,新奇地往窗外看。空气灰蒙蒙的,树木开始萌动着新叶,车水马龙的街景和成片成片的建筑工地显示着城市的活力……邓晓扬的话他断断续续地听着,脑子里全是舅舅恼火的脸和盖博的名字。
邓晓扬将盎然带到酒店房间。刚放下行李,他的手机就响了。
是许英华。
邓晓扬惊讶地说:“许博士,您这么晚还没睡呀……您放心,我已接到盎然。我们刚刚到了酒店,就是你来北京时常住的那家酒店。您知道,这里安全,服务好,风景也不错,周围办事很方便……”邓晓扬将手机递给盎然,“盎然,你舅舅要和你通话。”
盎然接过手机,涎着脸皮说:“舅舅,对不起,吓着你了……不过您放心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许英华在电话那头既气恼又无奈:“你意识到自己这么做是错误的就好……我不批评你了,但是你给我听好了,我给你半个月时间,半个月内你能找到他就算你有本事,找不到他你就乖乖地回来上学!”
盎然一个劲地表示一定听舅舅的话。他很感动,这个时候在美国已是深夜,可舅舅为了自己的事无法安睡,他只有态度老实,才能让舅舅放心。至于半个月能否找到那个人,那是以后的事了。
挂断手机,盎然咕噜了一句:“哎,孙悟空还是没有逃脱如来佛的手掌心……”
邓晓扬笑了:“你有个这样的舅舅多好啊……”他拿出一个新手机放在茶几上,招呼盎然坐下:“这是给你准备的手机,已充好值。我的号码已存在你的手机上了,你有什么事尽管给我打电话。”
盎然拿起手机,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说:“呃,谢谢!这手机好漂亮呀!”
邓晓扬觉得盎然是个很可爱的孩子,虽然许英华并没有告诉他盎然为什么来中国,但从许英华焦急的态度他猜到盎然一定是偷偷跑出来的。他也不好意思直接问盎然,只希望他在北京能玩得开心,不要出什么岔子就好。现在许英华既已将照看盎然的事情托付给了自己,自己就一定要尽心尽意。看着盎然孩子气地试着新手机,他提醒说:“盎然,你饿了吧?我现在带你去吃饭,吃完饭你好休息,倒倒时差。”
盎然摆着手,眼睛仍然盯在那些说明上:“不用了,邓叔叔,我在飞机上吃了很多东西,现在我就要倒时差……”
邓晓扬笑着与盎然道别。
邓晓扬刚拉上门出去,盎然就拨通了伊莲的电话:“姐姐,我到北京哪!谢谢你的大力支持!这是我的北京手机……”
电话里传来伊莲大光其火的声音:“盎然,你个小坏蛋,你连我都敢骗,看姐姐怎么收拾你!”
盎然将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一些,嘎嘎嘎地笑。
伊莲继续嚷嚷着:“严肃点!小子……不过你得牢牢记住,我和舅舅、姑姑都统一了口径,现在还不能告诉妈妈你去北京的事,免得她刨根问底,等我们为你去北京找个像样的理由再说,所以,你给妈妈打电话时,一定不能说漏嘴了!不要打妈妈手机,打家里的座机,好让姑姑先接着,听好了没有?”
盎然答应着,仍嘻嘻地乐。他知道,妈妈已在家休养。除了没有恢复对盖博的记忆外,其他一切都按照医嘱的疗程在进行。
与伊莲通完话后,盎然全然忘记了自己要倒时差的事,从行李中取出笔记本电脑,忙乎起来。
盎然相信,在科学技术如此发达的今天,网络这个虚拟的空间里,存在着无所不包的实用资源,世界已经没有了隐秘的资讯。
他在搜索栏里键入了“盖博”两字,开始聚精会神地浏览网上的“盖博”信息。
“盖博”的条目居然有上千万条。可是,盎然怎么也没有想到,在那几千万条有关“盖博”的信息中,除了电影明星“克拉克&8226;盖博”以外,居然没有几个叫“盖博”的人。其中有一个看上去特别一点的,那是一个署名“盖博”的作者,他的有关伦理经济学的一篇文章《经济腾飞与道德泡沫》在网上广为转载,点击率很高。文章阐述说,当今时代,是经济以前所未有的高速发展的时代,全球化浪潮激荡,技术革命风起云涌,市场经济成功运转,但是,发展的同时也蕴含着道德考验。一些人在财富面前丧失了道德观、价值观,使社会道德降到了前所未有的底线。表面上的高调已掩饰不住泡沫,我们正在经历一个要么**成魔鬼,要么蜕变成天使的特殊历程。盎然从文章的转载率直感到作者的水平不错,但他并不懂什么是“伦理经济学”,在有关作者的背景介绍中,这人与他心目中要找的“盖博”也是风马牛不相及。
他要找的“盖博”有可能从事体育行业。但是,有关某大学足球主教练盖博的条目却怎么也不能让盎然动心。这个盖博以往虽然有很多不俗的战绩,最近却是负面新闻缠身。围绕着他,先是离婚案,再是打假球,然后是球员伤害球迷事件,下课降职,等等,在网上炒得沸沸扬扬……这怎么可能是盎然要找的那个人呢,再说了,舅舅说过,他是搞体育用品经营的,怎么会去当足球教练!
盎然快速地跳离足球教练盖博的页面,继续寻找那个意念中的盖博。
但是,所有的“盖博”都让他浏览了一个遍,也没有找到理想的条目。
盎然失望地站起来,连打了几个哈欠,使劲伸了几个懒腰,扭动了几下脖子,这才发现已经深夜了,不由得有一种出师不利的挫败感。
他走到床边,一头倒了下去,很快就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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