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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父亲迷踪(二十)

接连几天,盎然一直处于亢奋的状态之中——舅舅和罗伯特一前一后来到了北京。虽然他们在北京的时间只有几天,却使盎然吃了一个定心丸——他可以安心留在北京参加歌唱大赛了。
本来,许英华对自己和罗伯特要来北京的消息秘而不宣,是想借助罗伯特的影响力劝服盎然跟他们一起返回美国的,不料罗伯特和许英华一起看了盎然25进20的比赛后,竟为盎然的表现叫好,不仅不同意力劝盎然,反而建议许英华考虑让盎然继续证明歌唱能力。他很高兴看到盎然有歌唱天赋,音乐有助于陶冶人的心灵,同样有益于太空想象。他甚至幽默地说:“其他天体也是需要歌声的。”许英华意外之余,只好坦白盎然来北京的真正目的,请罗伯特做通盎然的思想工作。可罗伯特的思维和许英华完全不一样,他认为,既然盎然才刚刚与父亲相认,怎么也应该有个相处的过程,以便增进彼此的了解与感情,多待一段时间不会妨碍他今后的发展的,相反,在他的兴头上让他与父亲分开,很容易造成情绪波动,即使他身处美国,他的心也会停留在中国这边,那样一来,并不利于他专心于学业。而如果他在歌唱中见证了自己的实力,对父亲有了更多的了解后,他可能会更自觉地准备航太大学的考试。“如果现在硬是要盎然回去,他会患上心病的,心病不好治啊。”罗伯特教授笑着说。
许英华并不觉得罗伯特的话完全有道理,但他也没有继续反驳,只是在认识盖博以后,他才又一次坚持让盎然退出大赛,跟自己返回美国。
他看得出来,盖博很喜爱盎然,将盎然留在北京一段时间,或许真的有助于盎然稳定心性,还有,他希望能通过盖博的努力,让英姿恢复记忆。但是,也许是对盖博的成见由来已久,这次见到盖博,许英华对他仍然没有特别的好感,便思量着怎么让盎然离开北京。
他将英姿失去对盖博记忆的事情说了,盖博非常吃惊,却似乎并不急于见她。这让他心里不快,故意将英姿的电话号码告诉了盖博,盖博记下号码后,也不提要给英姿打电话的事,如果他们曾经真的那么相爱,时隔17年,竟然不想先通个电话?当然,他也知道,眼下英姿失去记忆,通话也没有意义,如果不能确定有什么实质的细节可以唤起她的记忆,先还是沉默的好,可盖博的态度就是让他觉得不痛快。
许英华心里面有了疙瘩,但对盖博目前的处境还是表示深刻的同情,并担忧地认为现在盖博正是需要集中精力寻找摆脱逆境之道的时候,盎然在身边只能牵扯他的精力。盖博弄不清许英华的真实意图,只好说应该让盎然自己做主。盎然看大人们为了自己是留是走的事情讨论来讨论去,暗地里觉得真是多此一举。不过,他知道大人们就是这样,总是恨不得将孩子们要走的道路拉得笔直,不要有一点弯度,也不要有一点意外,真是很乏味。唉,要是妈妈现在一切正常该有多好啊!她一定不会因为盖博落魄而否定过去,也不会因此而让盎然放弃建立父子感情。只可惜父亲去世后,妈妈就像一只没有翅膀的凤凰,不能自由地飞了。从父与子的意义上讲,盎然认为自己在盖博身边不仅不会影响盖博,还可能成为他改变处境的精神动力。
许英华没能说服盎然与自己同行,碍于罗伯特和盖博的面子,他也不能强迫盎然跟自己回去。盎然提到的盖明宇曾引起过他的极大兴趣,希望与他见上一面,通过他再努力一下。在盎然对他的描述里,他是一个有气度、有学识、有思想的完美男人,盎然崇拜他像崇拜遥不可及的星球。可是不巧得很,盖明宇去法国看网球公开赛了。就这样,许英华带着对盎然一肚子的不满和担忧走了,而盎然却满心欢喜地继续留在了北京。
盎然很想将自己可以继续留在北京参赛的好消息告诉盖明宇,他掐算着盖明宇从法国回来的时间,给他打电话。
“对不起,你拨的电话已关机。”手机里传来礼貌的、机械的、没有情感色彩的语音应答。
盎然举着电话筒愣了一阵。那天盖明宇跟他强调过,他这个号码知道的人很少,一天二十四小时开机的,他可以随时给他打电话,怎么他一打就关机了?
他怀疑自己拨错了号,又一个一个数字按键拨了一遍,还是一样的应答。
他有点不快地想,盖明宇上次的热情可能只是为了满足一下好奇心,其目的是看看那个在电话里高喊自己为爸爸的孩子是什么样的傻瓜罢。
他给俱乐部打电话,询问盖明宇是否已从法国回来。他谎称自己有急事找盖明宇,但他的手机关了。
接线小姐很亲切:“董事长去度假村开董事会去了。董事会有规定,会上一律不许开手机。再说度假村在山区,手机信号也可能不太好。你留下电话好吗?我告诉董事长,让他给你打电话。”
盎然黯然地说:“不用了,请你转告他一个叫盎然的小帅哥打过电话就行。”
“哦,你是盎然啊。董事长从法国回来时给你打过电话,可你的手机没开。”
“噢?!我知道了,谢谢你!”盎然听说盖明宇给自己打过电话,情绪一下子又高涨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挂了电话。他相信接线小姐不会撒谎,说不定盖伯伯打来电话时自己正好在排练厅里,手机关着哩,不怪他!
嗯,那就耐心地等他打电话来再说。
盎然斜靠在沙发上,过了一会儿,感到有点无聊,顺手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胡乱地摁着电视频道。
刚刚跳过去的那个频道似乎有着“UFO”的字眼。盎然眼睛一亮,连忙摁回到那个频道,果然,那是一个科教频道,主持人正在煞有介事地做着《到底有没有UFO》的解说。他略带神秘的表情和过于古板的语调,立刻吸引了盎然。
原来,自年初以来,中国北京、上海、甘肃、广州等地相继惊现出UFO现象,目击者还无一例外地拍下了照片或录有影像。由于目击者中还有记者,所以新闻报道的影响更大。而定于9月要在中国大连召开的“世界UFO大会”早已将各地UFO爱好者们的胃口吊足,这些新发现的UFO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燃起了关于破解UFO之谜的更大热情。电视台科教频道不适时机地推出了《到底有没有UFO》的系列专题片。但是,在节目中,这些UFO现象被一一推翻、否定了,这一点令盎然很费解。比如说,广州出现的队形变换不一、在夜空中停留半小时之久的4个不明发光物体被专家认为“可能是云气光团”;上海一市民拍摄到的一菱形“不明飞行物”被专家认为可能是飞机、人造卫星或者金星;北京上空两个形似蝴蝶的“不明飞行物”被气象专家认为可能是低空大气层的气象效应或者是探照灯反射到天空的结果,等等。为什么专家们都是用“可能”的判断来否定人们亲眼目睹的事实呢?他们“可能”的假设又有多少说服力?
盎然小时候总听大人以神秘的口吻谈论UFO,也开始对UFO产生兴趣,再大一些后,接触到更多的形形色色的UFO现象报道,引发了他对“外星人”的离奇幻想。可以说,正是在对UFO充满好奇心的基础上,当后来接触到更广泛意义上的太空知识后,才发展成对太空的迷恋,形成了探索太空的理想。当他后来自己观测到小行星时,他越发坚信天外有天,UFO就是太空智慧生命存在的证明。
电视节目以头头是道的分析,将人们津津乐道的UFO现象解剖成可笑的幻像或是伪造、自然现象,似乎没有一件是真实的。最有意思的是,一个著名的官方天文学家因为对某一次UFO持肯定态度,认为它可能是与外星智慧生命有关的特殊飞行器而遭受到抨击与讥笑,在那些对UFO持否定态度的专家看来,一个职业天文学家肯定地外文明的存在,是极不严谨的。
盎然感到好笑,为什么一定要否定UFO呢?那么为什么会有上百万起的UFO现象呢?我们当然不能排除发生过伪造、幻象等情况,但是持全盘否定、不愿意承认太空智慧生命和地外文明的存在就是科学态度吗?
盎然颇有些不屑地咕噜了一句,将电视转换到酒店的录相频道。他想,如果那些否定UFO的人硬要让大家都认为“外星人”只是子虚乌有的幻觉,终有一天,他们会后悔自己的偏执的。
不过首届世界UFO大会要在中国大连召开的信息让他提气,有关贵州打造UFO研究基地的报道也让他鼓舞。这证明中国人对UFO的痴迷与热情,他相信这种痴迷与热情有助于UFO现象的破解,也会使人类更早地认识到地外文明的真实性,甚至是伟大的。
一阵门铃声打断了盎然的思考。他跑去开门,一看,竟是盖博。
“爸爸?!”盎然又惊又喜。
“哎,我出去办事,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你。你在干什么呢?”
“我在看一个关于UFO的电视片。”
“是吗?结束了没有?让我看看。我可是个‘飞碟迷’哩!”盖博一下子来了兴致,快步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凑近盎然,仿佛遇到了知音。
“啊?爸爸也是个飞碟迷?”盎然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盖博。他赶忙将频道转换到刚才那个节目,可惜节目已经结束了。
“是啊,我曾经还是UFO研究协会的会员哩,只是后来太忙就关心得少了……你相信有外星人吗?”
“我当然相信哪。不然我们怎么来解释像UFO这样的神秘现象?而且我相信,在地外文明中,有比人类更高等的智慧生命存在。”盎然肯定地说。
“噢?如果这么说,那么科幻电影所描述的一切,有一天就可能成为现实了?”
“是的。现在还只能说是科学幻想,是因为我们的智慧还不能揭开这个谜。而从另一个有智慧生命的星球抵达我们,有一个距离太遥远的空间,他们派出最伟大的先行者来刺探地球的秘密,就好像我们地球人要制造宇宙飞船飞往外太空一样的道理。UFO就是外星智慧生命的飞行器。”
“唔,我看有些道理。”
“那么爸爸你呢,你相信吗?”
“我?我将信将疑。如果说不信,可我们确实无法解释那一切传说中的UFO现象。许多的解释都是牵强的,没有力度的。还有,既然我们地球上可以有无数的智慧生命,别的星球上也就可能有。亿万颗星球中,我们能了解到的还微乎其微啊。”
盎然很高兴与盖博又找到了一个共同话题,他感到他们的距离拉得更近了。
“所以啊,人类不能因为自己的无知而否定另一种文明的存在。”
“这倒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盖博认真起来。
“9月份要在大连召开世界UFO大会哩,到时候肯定会很热闹。”
“你小子知道的信息不少呀!”
“那是当然。爸爸你知道‘旅行者’1号吗?那就是我们人类在想方设法得到地外智慧生命回应的科研活动。”
“哦,我不知道。也许我太孤陋寡闻了,你给我说说看。”盖博故意说道。
盎然见盖博似乎真的不懂什么是“旅行者”1号,便颇有几分自得地解释起来:“‘旅行者’1号是美国1977年9月5日发射的飞船,现在已距地球140多亿公里,是人类迄今为止飞得最远的人造航天器。它的使命是探测太阳系外围和更远的恒星系,并寻找可能的外星智慧生命线索。科学家们让它携带了‘地球名片’,这是一个刻着各种几何图案的镀金铜片,飞船上还有地球上60多种声音的记录,让可能存在的外星智慧生命知道地球生命。现在,‘旅行者’1号已经飞行了7年,进入了太阳风鞘,就要飞到太阳系外的宇宙去了。”
盎然在一张纸上划着星图,讲解什么是“太阳风鞘”,样子看上去非常专业。
盖博笑眯眯地看着盎然。其实,“旅行者”1号作为重大科技项目,早就不是新闻了,如今的地球面临着人口、环境、能源、资源等一系列危机,载人航天、空间站、登月计划、火星开发,这一切技术研发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决这些问题。一旦“旅行者”1号的“地球名片”被别的智慧生命接收并破译出来,地球就有救了。不过,他了解的确实不如盎然知道的多,他朝盎然翘起了大拇指。
父子俩越聊越投机,以至都忘记了时间,直到盎然的手机响,他们才发现天色已近黄昏。
盎然拿起手机,看到电话号码,猛然想起一件事情:“糟糕,摄制组的电话,今天下午要彩排的,我都忘记了!”他急忙按下接听键。
放下手机,盎然对盖博说:“爸爸,我不能陪你了,我得去电视台。”
“你去吧,我这就回家去。本来我还想和你一起吃晚饭的,下次吧。”盖博从沙发上站起来。
两个人匆匆下楼来到酒店大门口,盎然顾不得等盖博先走,打了个出租车去大赛摄制组。
好几天没见着他了,编导们似乎格外热情。大家都很喜欢他,不仅仅因为他在选手中年龄偏小,长得帅,性格也可爱,还因为他很有天赋。就目前选手们的状况看,盎然进前三名是很有希望的,哪个编导不喜欢能赢的选手?还有就是他那天很有个性的“演讲”。人们都有刺探他人**的潜在嗜好,在这样一种场合里,盎然自曝**更引发了他们的兴趣。这几天盎然请假不来,据说是舅舅来到北京了,大家猜想可能与那天的演讲有关。大家围拢来,问长问短,终于有人忍不住,问盎然:“呃,找到你父亲没有啊?”
盎然脸一沉:“无可奉告。”
一句话将大家回绝了。编导们面面相觑,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心想这小子又梗又机灵,将他们教他的招数用来对付他们啦。贾编导笑呵呵地告诉盎然:今晚是最后一场复赛,进入决赛圈的18名选手今晚排定。然后大家抽取决赛号码,报参赛曲目。决赛仍然以淘汰赛的形式进行,很残酷。今天盎然错过了彩排,他出场时不再配舞蹈演员了。
这样安排正中盎然下怀。他的心思并不在参赛而是与盖博沟通。至于参赛曲目,他早已想好了唱什么。而知识问答类的准备工作,他想就不花精力了,以这段时间对那些选手们的了解,他超级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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