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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童年

那一年蛇年,白云的本命年,当犯太岁,这太岁是什么呢,白云诚心的去请教朋友,他们也不甚明了,只是告诉她,这个太岁就是你不能随便犯的东西。
为着也不是有意触犯它,所以白云认真的去百度了一下:
太岁是掌管一年凡间事务的天神,由六十位天界大将军轮流值年,即中国的六十花甲,又叫六十太岁。
太岁又称太岁星君,太岁就是天上的木星,因为木星每十二个月运行一次,所以称太岁,它既是星辰,也是民间奉祀的神只。
每个人出生那年的太岁为“当生太岁”,六十年一遇,也是真太岁,平时遇到的太岁为“游行太岁”。
“游行太岁”又根据不同天干分类大有区别,比如这年的太岁是“癸巳太岁”。
本命年本无好运可言,说是生肖属蛇的人那年的运势不容乐观,步步惊心,好事多磨(多磨的都是好事),做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则视为吉。
但是天无绝人之路,生肖蛇是年会遇到天乙贵人,天乙贵人为众吉神之首,所到之处一切凶神恶煞远避之,是这年生肖蛇的一大好运。
犯太岁自然有些要避忌的东西,比如电视里一个歌手说她也是本命年犯太岁的,她说大师说她今年有血光之灾,所以她立马去拔了一颗大牙,把那个灾应了出去。
她说得实在太逗了,所以白云也想看看有什么方法可以趋吉避凶的。
刚好那天一个饭局上,有个高人说帮她看看,他说白云是乙巳蛇,是一条出穴之蛇,五行属火,佛灯火命,要注意家居或工作附近的水。
因为水能降火,又说今年的幸运颜色是黄色和绿色。
所以白云一顿饭的功夫都在琢磨:这个夏天是把自己穿成香蕉还是青苹果呢。
要问流年,自然要知道出生年月及时辰的,白云平时也不理会这些,所以从来不知道自己什么时辰出生,今天特意打电话问妈妈。
她妈妈很奇怪她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在四十八年之后,在人到中年的时候。
所以这人啊,无论多大岁数,只要有母亲在就心安,你想起什么事都可以说我去问问妈妈。
白云妈妈说她傍晚五点半出生的,是酉时,白云就想:我挑这个时候出来真是耽误众人吃饭啊!
不过就算她早出来,估计也没有谁吃得下。
为什么呢?
因为白云上面是双胞胎姐姐,她父母满心期待这次是个儿子,谁知道她那么不争气,还瘦瘦小小的,才五磅多一点,她妈妈说就像一只小猫一样。
他们的失望可想而知。
那时候白云妈妈生完小孩子三十二天就得上班,小孩都是送去单位托儿所的。
就象白云两个姐姐一样。
但是白云因为先天不足的关系,送去就发烧,回家呢,又好了,再送去,再发烧,人家托儿所也不要收她。
父母商量的结果是要把她送人了。
白云的外婆,当时已经跟着儿子在澳门定居了,她完全是看白云妈妈带三个小孩搞不定,专门回来帮忙的。
外婆说,既然要送人,不如送给我了。
所以白云就一直跟着外婆生活,再也没去过托儿所,也没上过幼儿园,在家疯玩到七岁直接上的小学。
白云的童年跟父母是很疏离的。
每周她和外婆去跟父母吃一次饭,感觉做客一样。
这个小女孩很不明白这种安排,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别的小孩不一样,为什么她不能住在自己的家里,为什么吃完饭她就得走。
尽管外婆很疼她,物质上的享受她应该比她两个姐姐都好,外婆把最好吃的都留给她,每周一次带她去三店或六店吃及第粥以和叉烧包,那两家是镇上比较像样的国营店,菊城宾馆是很后期才有的。
长大之后,白云走遍南北仍然很怀念那个味道。
关于把她送人的事,白云是懂事之后才知道的,很奇怪的她知道之后也没怎么怪他们,白云说她理解妈妈的压力。
白云的奶奶在乡下,很是重男轻女,父亲是长子。
白云很奇怪父亲为什么可以在国营的单位有一个正式职工的工作,吃的是所谓的商品粮,这在他们一族人中也是唯一的一个。
母亲是镇上的人,经人介绍跟父亲结婚,所以严格来说他们也不是盲婚哑嫁。
父亲年轻的时候是跑供销的,去过很多地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
只是白云认为他骨子里还是很农民,他出差在外的时候,写回来的信白云偷偷看过,他说“贞妹,甚念……”。
贞是她母亲的名字。
白云那时候大概小学二年级吧,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父亲写信可以说出平时不可能说的话,平时他说话粗粗的,原来变成文字也可以文绉绉的。
也许正是那个启蒙的教育,让白云最初领略了文字之美。
父亲既是长子,奶奶很希望头胎是个男孙,谁知道是个女的,还一下子来两个。
据白云妈妈的描述,奶奶瞄了一眼就走了,姜炒饭都不肯做就走了,走回乡下去。
那个乡下在东凤,一个叫小沥的地方,走路要一个多小时,还要过一个渡轮。
那是她父亲的乡下,她的乡下。
小时候每逢有什么喜庆事,他们都是走路去的。
去的时候还好,一条笔直的路就在堤坝上,那是中顺大围。
大围一边是宽阔的江,一边是广袤的田野,风景很美,象郊游一样。
但是晚上吃完饭回来,白云常常觉得走在路上都会睡着的。
江的对面就是镇上。
很晚的时候,渡轮是停开的,停在江的对面。
她的父亲总是很大声的喊:要过渡啊!
有时候一个人声音不够大,全家人也帮忙一起喊的。
那渡轮就嘟嘟的开过来……
她的奶奶就是坐那个渡轮,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个打击让白云的妈妈下定决心要生个儿子!
至于白云出生的时候,奶奶有没有来看白云也没有兴趣去考证,她很感激父母没有给她起个招弟,焕弟之类的名字。
四年之后她的弟弟出生。
那时候白云四岁,那是她最早的记忆。
记忆中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下雨,就是我们所说的微风湿雨。
南方下雨的冬天是很冷的,湿冷,冷到骨子里面去。
白云穿着厚而笨重的棉袄,外婆拉着她的小手,去医院给妈妈送姜醋和炒饭,手暴露在外面,冻得通红通红。
一路上外婆给白云唱歌,唱咸水歌。
咸水歌起源于生活,通常是诉说生活的艰辛,可以很即兴的编内容。
白云的外婆也能即兴编,象说故事一样。
只是那个调调,总有些凄凉的味道!
弟弟的出生,父母的高兴显而易见,白云也很喜欢这个弟弟。
弟弟也由外婆带着。
妈妈在上班前会把弟弟送来外婆家,晚上再接走,所以白天姐弟俩是可以一起玩的。
姐弟俩感情很好!
弟弟四岁要进幼儿园的时候白云已经念小学了。
在她的印象中夏天这个小弟弟总穿黑纱绸的衣服,那种料子叫香云纱,穿在身上沙沙作响,很凉爽。
香云纱产自广东珠三角,称莨纱或莨稠,是天然白色丝绸用两广特有的植物薯莨染制而成,是世界上唯一用纯天然植物染料染制的衣料,其工艺十分复杂,要经过三蒸九煮十八晒方成。
这一天中午妈妈上班前忘了把趟栊门拉上,或者没有拉拢,小弟弟就尾随出去了。
小小的人儿哪里跟得上,妈妈又不知道他跟在后面,外婆不知道忙什么去了,总之发现不见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多了,那个吓啊,那个宝贝儿子啊。
外婆就一路的走去,逢人就问:“有没有看见一个穿黑纱绸衣服的那么大的小男孩”。
还真问着了,有人说看见了,给送去派出所了,那小孩很乖呢,不哭不闹的。
外婆就去派出所问,人家正下午茶,大热天的在吃红豆糖粥,也给小弟弟盛了一碗。
外婆进去的时候他还没吃完,不想走的样子。
外婆回去之后说“他那样子好像我是去冒认的”。
幸好那时候也没有拐卖儿童的事情发生,那个年代大家都困难,谁会拐回去白养呢。
当时担心的是会不会掉水里了,水乡嘛,河涌纵横的。
总之是虚惊一场,之后大家也就格外留神了。
弟弟虽然是家里唯一的男孩,父母好像也没有特别的偏心,至少表面上没有。
他被告知大姐姐们是必须尊重的,要听姐姐们的话,犯了错一样会打的。
白云的父亲样子凶巴巴,其实从来没有真正打过小孩。
倒是她母亲,她有一条专门打小孩的竹鞭子,很薄的,打人特别痛,但是不会伤筋骨。
这是母亲自己的说法,也是她自以为聪明的地方。
白云很好的遗传了她母亲的这一点:自以为聪明。
那时候他们家里的地面是大方块的红砖,母亲打人之前让小孩站在那个砖内不准越界,那条软鞭子,一上一下的晃,一边晃一边问“以后还敢不敢?”
没打下去都吓坏了!
小弟弟就真的老老实实的站着不动,他可没少挨打。
白云是几乎没挨过打的。
第一呢,她在外婆家住着,跟母亲照面的时间不多,十二岁左右,有一段时间她两边住着,妈妈一说她就收拾行囊走,所谓行囊也就是上学的书包。
哪里会等到妈妈来打呢!
就是她自己稍微不高兴她也走,这是有两个家的好处,是的,她总有地方去,她妈妈有时会去外婆家找,多半也不找。
第二呢,白云也是个乖巧的孩子,以前买鱼肉是凭证配给的,还要排队买,那时候的人很纯朴的,前一天就排队了,拿一块砖头排,第二天开卖的时候大家都去认自己的砖头就是了,那砖头也有人绑上一根草,也有绑两根的,也有别的颜色的,总之没有人乱认。
大家都很老实。
一般情况下白云家也这样排队,但有时候忘了排砖头呢,要是临时要买肉,妈妈就派白云去。
白云小小的个儿总是跑到最前头,问那些叔叔或阿姨可不可以搭买一点。
通常人家看她人小又很有礼貌而且又买得不多都说可以。
这是有技巧的,跑到最前面,第二第三的人不焦急,他也没意见,后面的人也看不见,但是你要在中间插队呢,后面的人就会起哄了。
所以白云总能买到位置很好的肉。
这些事情要换她那两个姐姐,她们是打死也不会做的。
再说了,白云念书念得很好,她的功课从来不让父母操心。
小学的考试是学生一边交卷子老师一边改的,时间很多。
白云从来不第一个交,做完也不交。
老师一边改还一边公布成绩,说“你们急什么呢,做完不检查,以为全对了,我改那么久还没有一个一百分呢”。
这个时候白云就交卷子了。
老师会说“终于有一个一百分了”。
哈!就等这话了!
反正交了卷子也不是可以走的,要等下课一起放学的,真是,急什么呢。
初中的时候白云正式回到父母家住,因为外婆回澳门长住了。
那时候她父亲单位刚分了房子,有三个房间,比原来的房子大多了,但上学很远。
每天走得很累的时候她都很怀念在外婆家住的日子,有老表东陪伴的日子。
老表东是她童年很重要的伙伴,老表东学习成绩很好,他们总是一起做功课,在天黑之前就做好,晚上就看小人书或听大人讲故事:鬼故事。
有时候他们也讲日本人来的时候日子怎么艰难,那米价又是怎么的贵。
那时候没有电视的,晚上的娱乐就是大家聚在一起聊天,通常几家人在老表东家里汇合,因为他们家地方最大。
听完故事回去天很黑,两旁的芭蕉树沙沙作响,点一个煤油灯照明。
才几十米的路,白云总是很怕,才听完鬼故事,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尾随着她。
回去把门栓紧之后她还到处照,包括床底下。
不知道要是照出个什么东西来会不会更吓人呢。
长大之后谁要说这白云不长个,她就会说:小时候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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