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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生病

大学几年白云总是断断续续的生病,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她在纪中的时候身体很好,感冒都很少,冬天也是洗冷水澡的。
也许因为纪中空气好吧,那时候他们去校医室多半为了吃病号餐。
那个校医,赤脚医生的样子,医术怎么样不好说,反正稍微严重一点的病就送168医院,那是离学校三四公里的一个部队医院。
校医人倒是挺好的,你要跟他说我不舒服,想吃病号餐,他多半开证明给你。
那个证明拿到饭堂去,可以选择吃肉碎粥或瘦肉面,是单独给你做的。
纪中伙食很差嘛,所以偶尔吃个病号餐学生就很满足了。
有一次,白云跟大家姐坐在草坪旁边读书,突然白云感觉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小腿很痛。
那段时间传说有蛇出没,白云认定被蛇咬了。
大家姐陪她校医室,校医检查了一下,说没有伤口,应该不是吧。
但白云坚持被蛇咬了,校医就说那就坐一下,观察一下。
观察了半天她还死活不肯走,校医就哄着她说,没事的,回去吧,我给你开个病号餐。
他真的开了病号的证明把白云打发走,所以说纪中是很有人情味的地方,连校医都如此可爱。
刚到成都的时候,九月底了,白天还是很热的,白云的同学都去澡堂洗热水,白云觉得很奇怪,她想我纪中锻炼出来的,没那么娇气,就直接去冲凉房冲冷水。
谁知道那个冷啊,象冰水一样,是沁入骨髓的冷,皆因成都是地下水的缘故,整个浴室的同学都很惊讶的看着她,她们只是在哪里洗衣服,发现来了个不知死活的。
从此白云也入乡随俗的去澡堂了,但澡堂一大群人玉帛相见的她也不是很习惯。
有一段时间白云跑到一条马路相隔的科技大学去洗澡,她中学同学思思在哪里,虽然也是大浴室,但工科学校女生极少,条件也好许多。
在成都,因为吃辣的关系,也许还有油腻,川菜油很重的,跟清淡的粤菜很不同,白云总是胃疼,痛得死去活来那种,总是半夜痛醒,哭,然后就把别人吵醒了。
宿舍的人就去对门通知她们班的女生来,女生又跑去通知男生过来,劳师动众的送去学校医院。
那个学校医院,貌似很正规的医院,也有住院部。
但是稍微重一点的病他们就写证明给你转院,转到华西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去。
那个医院是她们学校公费就医挂靠的医院,叫川医的,白云总是想它的作用跟纪中的校医室是一样的,只是规模大一点而已。
那时候考上大学就是国家的人了,享受国家公费全额报销的。
那天晚上也是一样,值班医生看见一众人拥着一个哭哭啼啼的人进来,说很痛啊。
值班医生,连检查都没有,说那么严重,转院吧。
立马开证明,又打电话叫救护车,校医院还有救护车的。
他们那班同学,淡定啊,因为这个剧情上演过不止一两次,他们也跟着上了救护车。
到了川医,办手续,住院,各种检查,程序大家都熟悉,折腾到差不多天亮。
白云是住下来了。
这次,她的主治医生是个年轻的大夫,高高瘦瘦的。
聊起来才知道他们是同乡,医生姓黎,海南岛人,广州中医学院的,毕业才一年。
海南岛那时候还属于广东省,所以他们算老乡。
白云的同学说老乡就好说话了,拜托了他照顾白云才回去上课的。
医生果然很尽心,给做完A超又做了B超,他的判断是胆囊炎,他说胆囊炎痛起来跟胃痛的感觉差不多,所以白云一直说自己胃痛。
这跟以前几次她住院的结论都不同。
以前的医生总说胃溃疡,胃镜也做过了,还问了家族里有没有人患胃癌的。
他们也不能解释为什么这个同学一发病就痛得那么厉害,吃了药也没有治好,总是反反复复的。
这次黎医生推翻了之前所有的结论,倒是新鲜。
住院期间,她的同班同学轮流来看着,带来很多吃的东西,主要是他们自己在吃,白云的胃还痛呢。
病房里就好像聚会一样的热闹,护士小姐总让他们安静点。
这一周里,除了西药,每天还有中药调理的,药煎好了送到病房,白云感觉好多了。
一周之后出院,黎医生开了七天的中药带回去,说巩固一下。
药拿到校医院让他们帮忙熬,白云每天下了课就过去喝,熬药的阿姨说:“你这个是啥子中药嘛,都是莲子百合山药之类的,根本就是汤料嘛”。
白云也不懂什么汤料药料,也奇怪,她喝完那些汤料之后真的没有再犯病了。
往后一年直到毕业之后都没有,甚至毕业二十几年之后都没有犯过,真是根治好了。
病好了白云也不需要去看病,黎医生就到学校找她——
每天!
白云多半在第三教学楼自修,他来了,就一起出去散散步。
在学校门口那条校道上,校道紧挨着锦江边,视野开阔,他们一直走到九眼桥然后往回走,有时候也反方向走到望江公园,完了他就回去,白云进学校继续晚修。
每天如此,白云也是愉快的,散步多半是她在说话,年轻的医生就爽朗的笑。
反正她说什么他都觉得好笑。
那感觉就像纪中晚修前的散步一样,只是换了一个地方换了一个伴。
这样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有一天,她的一个同乡问她:“听说你在跟一个医生约会,你傻啊,你要留在成都啊,你不要回广东了吗?”
白云说没有,他真的只是我的医生。
但她听到要留在成都,吓到了,好像她再跟医生散步就真的走不成一样。
她想了清风……
所以第二天黎医生再来的时候白云就跟他说,以后都不要散步了。
医生愣了一下,也没说什么,他说好,然后黑着脸走了。
白云也很难过,当初是她心血来潮要跟人家做朋友,现在突然之间又好像要划清界限一样,她都觉得自己不可理喻。
但她又觉得别无选择,很快就毕业了,她不能冒这个险。
对黎医生,白云很长时间都很愧疚,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她伤着了他。
也许,他们注定只有短暂的缘分。
当他告诉白云他广州中医学院毕业的时候,白云心想:哎哟,那个学校,当初简老师也让我报的。
可是白云跟简老师说她这辈子不要跟医也不要跟药打交道,所以她就没报。
如果报了,他们就是校友了,学校一定会有同乡会的,他们也就会认识了。
但白云最终选择了成都。
结果他也分配到成都来,那么巧呢白云又是他的病人,所以注定他们一定会认识的,注定他们一定有短暂的相遇。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又一场的相遇,你遇到谁,你又会爱上谁,都是命定的缘分。
就算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相遇的时候也会飘散着淡淡的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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