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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父亲迷踪(十四)

就在盖明宇坐在电视机前不停地回忆着与英姿的往日恋情时,体育局的盖博在自己的家中也看到了盎然在大奖赛舞台上石破天惊的演说。
他立即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振奋起来,几步窜到里屋取出一个钱包——他上周末在超市购物时,在自己的购物筐里发现的,他将里面的一张全家福拿在手里仔细地看着。他肯定照片上的这个小男孩就是刚才电视里的那个叫童盎然的参赛选手,并意识到这中间可能隐藏着什么曲折离奇的故事。
他将钱包里所有的东西都翻了一遍,在夹层里找到了一张信纸——那是盎然父亲的那封遗信。
信中“盖博”两个字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仔仔细细地推敲着信中的字字句句,大概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他迅速在脑海中搜索自己曾经在海南的生活。难道在那段放浪形骸、花天酒地的光景里,自己还在某个女人的身体里留下了生命的种子不成?如果那样,那女人岂不早就像自己的前妻一样挺着大肚子找上门来逼婚了?不对呀,信中说孩子的母亲和盖博是深深相爱过的,自己并没有热恋的经历啊!也许是孩子的母亲不好意思承认自己**而编出来的故事?或者,难道天底下还有叫盖博这个名字的、又在那个时间里也在海南的男人吗?不可能,太不可能了,世上哪有这样的巧合……
盖博完全被弄糊涂了,他一会儿觉得盎然要找的父亲就是自己,一会儿又觉得这样的想法太可笑了。思来想去,他下决心要搞清楚事情的缘由,不管那小子要找的人是不是自己。否则,如果下次这小子再将父亲的大名公布出来,他盖博的麻烦就大了。在自己目前的处境下,不管那个盖博是不是自己,都必将惹来一身的腥骚。这样一想,盖博的额上渗出了一层汗珠。
他镇定了片刻,从名片册里找出了小老乡贾编导的名片,给贾编导打电话,向他打听盎然的情况,说自己捡到了一个钱包,一直想找失主没找着,刚才看到那个叫盎然的男孩,觉得他和钱包里的照片上的人很像,想联络一下他。
贾编导是这次大奖赛少年组的编导之一。他很高兴盖博给他打电话,作为老乡,又是晚辈,他一直很尊敬盖博,没有因为盖博的失意而对他另眼相看。能够帮到盖博一点忙,对他来说,是一种荣幸。
贾编导手里正好有一份今晚参赛的选手表格。他找到盎然的那一份,在电话里念道:“童盎然,男,16岁。国籍:英国;家庭住址:中国香港旺海小区3栋;父亲:童志豪;母亲:许英姿;选手单位(学校):美国洛杉矶中学;联系电话……”
盖博一个字都不敢遗漏地听着,一边听,一边在纸上记着。
贾编导念完表格,补充说:“我不清楚为什么这个选手要填写父亲这一栏,按理他可以不填的。我听青年组的一个泰国选手说,他的父亲在印尼大海啸中遇难了。”
盖博感激地放下电话,眉头紧锁着,开始在客厅里一个劲地来回踱步。
自从木尔搬到盖博国际网球俱乐部去住以后,盖博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一个以往总是和年轻的球员们在一起,节假日也大都在足球场上呼风唤雨的男人,突然一下子要独自窝在冷冷清清的家里,真的很不习惯。而且,那些在他名气冲天的时候与他来往密切的人,如今似乎将他遗忘了,即使是周末也不见有个电话来,这使他对“世态炎凉”几个字有了深刻的体悟。最糟糕的是,原来的几个铁杆哥们,本想与他一起鼓捣着要成立自己的足球队,可是看他现在已是一贫如洗,也纷纷对他的梦想持否定态度,力劝他安于现状,别再折腾了。往日里侠骨义胆、豪情万丈的盖博,变成了落水的凤凰了。
上周木尔也回来过,她一般都是在周六晚餐会后回家来,和他快快乐乐地待到周日下午回俱乐部。可是这次他们俩却闹得很不开心。谈起俱乐部生活的满意劲儿,木尔很兴奋。她对与董事长盖明宇的晚餐会更是津津乐道,言谈中,对盖明宇一腔的崇拜之情。这让让盖博暗生嫉妒。他开始不冷不热地说话,说盖明宇只不过是个民营企业家,他要想真正做大做强,还得由国家体育机构支持。木尔居然为盖明宇辩护,说自己现在才知道自己的网球才能还有巨大发挥的空间。盖博以为女儿是在抱怨自己以前没有好好地培养她,便发火说我对你的事确实有责任,但真要怪只能怪你妈妈,在我忙的时候没有管好你,离婚时什么东西都搞走了,却将你扔给了我。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木尔一听,忍不住责怪父亲对妈妈和自己照顾得太少,以致妈妈会和别的男人相好,自己的才能也没有得到发挥。还说父亲你自己很失败,去年有机会为自己的球队在大学足球界称王,你却为了利益打假球,今年你不知为什么非要一个主力坐冷板凳,导致球队失利,球迷闹事伤害球员。这话戳到了盖博的痛处,也大大伤害了他的自尊心,他一巴掌将木尔打回了俱乐部。
盖博对自己的粗暴有些后悔,可也不想向女儿道歉。他不愿意承认自己那天的火气是因为妒忌盖明宇所致。今天又是周六了,木尔没有回家来,看来她还在生自己的气。唉,女儿大了,管不着了。再说,眼下首要的事情是要想尽一切办法重振旗鼓,回不了大学足球队,也得拉起自己的队伍。女儿的事,先放一放吧。
谁知道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让正在思索未来之路的盖博身不由己地卷了进来。
盖博突然停止了踱步。他在沙发上坐下来,看了看盎然的照片,又读了读那封信,然后拿起钱包在手里掂来掂去。渐渐地,他的眉头舒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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